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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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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后来，宋二见他对那封信笺一点表示也无，便笃定了他是不看这些信笺的，此后越发地写得没有顾忌，简直是自暴自弃地，将那信笺当做了定期写一写的心情笔记，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，就顺手写一下，如果不开心了，就骂两句。有时候写会写些自己的日常，也不是些什么特意的事情，仅仅只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，因为动笔之前也没有什么大致规划，所以有时候那话语就显得磕磕绊绊的，语无伦次，中间还夹杂些错别字，些许时候字迹更是潦草到飞起。偏他对着这样垃圾一样信纸，还能反复看上好几遍，如果这不是魔怔，还能是什么。他又想起当日时隔多年，于宫中瞧见宋澜的第一眼，那是娘亲和父亲死了的时候，被他命人自刑场里带回来的宋澜。一旁的宫花色泽艳丽得仿佛啼血，而宋澜脸色苍白，只有脸颊上沾着娘亲被斩首时溅上的血迹，干涸得分明。他这个二妹，好像就是自这个时候开始，变得脱离于他的记忆之外。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，事实上他并无法确定，因他那时就已有太久不曾和宋澜见面。后来京城里关于宋二的传闻诸多，只他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眼前仿佛又浮着宋澜先前凑着他颈边，说檀香味好重的画面，那迷醉的眼里漾着笑意，好像是多情。太皇太后说：“你这个妹妹如今可生得真好啊，像明珠在侧。一个人长大了还真是能变许多，我以前倒是没太这么觉得，你二妹还当真是如此，我现在见着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能多吃一碗饭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我一个人是这样想的，我总觉得我每次见你二妹，她都要比我上次见着的时候要好看一分，真是邪门了。宋衍，你这个二妹莫不是什么妖精变的吧，就那种专门勾人魂的。不过说起来，若是她肯与我红被翻浪一下，哪怕她是勾魂的妖精，我倒也是愿意叫她勾着了魂。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风流嘛……别别别！说好不动手的，你怎么又打我？！”的确是邪门。怎么会不邪门。那日宫中，宫花绕着余香寸许，宋澜立在宫花一旁，叫他分明看不明白。唯独脸上还沾着血迹，已经凝固了，于是就像一道画痕，可以想象刑场之上，宋夫人被斩首的时候，那些温热的血液，是如何喷溅上宋澜的脸颊。太后说宋澜一日比一日生得更细致，诚然是他也如此觉得，有时候突然回转过神，他也会心惊。譬如那一日叶御史翻着了墙，他拿鞭子抽了宋澜，宋澜被他抽了之后，就爬上了树在树上哭。临树的这一瞥眼里，他怎会不知宋澜哭得虚假，可是这人身上白衣沾了血，裸露在外的伤口看着惨兮兮，他自己也是鞭子挥下去，方才知道这鞭子伤人得厉害。宋澜坐在树上，一边哭着一边透了指缝看他的反应，有那么一滴眼泪，正巧从那指间里落下，滴在了他眼角的位置。蓦然间，那透了指缝望过来的眼神，似与当日啼血宫花前的影响重合，眼眸黑沉的，叫人看不着底心口又开始痛起来，宋衍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，但忽然终于想明白了似的。原来，他一直都是觉得宋澜像某种植株的，清清白白里浸润了当日宋夫人的鲜血，便是从此吸饱了那一丁点儿的血液，蓦然开出了妖异的花朵来。植株亭亭，却是不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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