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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这赐婚,是不久前宋允厚亲去宫里求下的。周家几代商贾,是大庆行走的银库,祖辈还曾钱多到捐了个驸马,攀上了皇亲国戚。银子和权势尽收囊中。这些年避开京都,盘踞兴隆山,可惜府里的黑骑军,实在让朝廷忌惮。所以他决定先策反我。宋允厚来策反我时,我正在江心亭中写字,天下大同。“天下大同——界时男女老少众生平等,这世间一夫一妻,皇帝不再是天子,而是子民的公仆。”宋允厚瞧着我的字,悠悠开口。我停笔看他,这一句话,我也曾在周府藏书阁中看到过。宋允厚问我:“周家祖上留下许多奇谈怪论,有些说法的确令人向往。可多年来,想施展抱负改变天下的才子比比皆是,天下还是这天下,你可知为何?”我没有出声,周从楠是我的天下。旁人的天下,与我何干。周从楠曾在书房里写过这几字给我看。我问他是什么意思。他转身望我:“人人平等,你想不想?”我不敢回答,只垂手而立。他将笔搁在一旁,望向雕花窗外:“阿珂,我做得到。”他眼底的光芒实在让人动心。我低头不动声色的写完最后一笔,才淡淡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法子,用对了法子,西域的葡萄也自然可以酿成葡萄美酒。”“天下大同,而众生平等,那……”宋允厚停顿了下,“你的平等呢?在周从楠画的大饼里吗?”这一句话击中了我。“嘴上说平等,用的却仍然是见不得光的手段,如何酿出你的天下大同?他们到最后,都只想做皇帝,不想做公仆。”我默了半晌,轻笑一声:“哦?将军想救我出火坑,可有什么法子?难道是迎我入府,做将军夫人?”宋允厚也笑起来,线条分明的下颌柔和了些:“你若上了我的鱼钩,我娶了便是。”我一怔,想起幼时和宋将军府比邻而居的日子,有些恍惚。又默了半晌,才叹气道:“苏珂不过是一枚棋子,将军娶了,得不偿失。”晓之以幼时情,动之以堂堂理,宋允厚却没能策反我。倒不是因为周从楠给我画了个饼,而是他给我吃了个饼。饼里的毒药,一年之期未得解药,穿肠烂肚而亡。整个黑骑,个个都吃了这个饼。宋允厚说的对,周从楠从来不想做公仆,他只想和仆人做,比如,我。4宋允厚策反我不得,另辟蹊径,去求了皇帝赐婚。若嫁了我进将军府,兴隆山和侯府这打着我的名义的结盟,不攻自破。御赐之婚,就是周从楠也没了法子。周从楠发很大的脾气,他筹谋多日,是要送我入宫选选秀的。我小心翼翼的跪在书房外,偶尔见的房中蹦出来几片薄瓷胎。摔了许久,他召我进去。书房里一片狼藉。我默默的收拾,他忽然起身将我按在地上,揪着我的后颈,把我的脸往那碎瓷片上按去。我硬着脖子抵抗着他的力道,不敢多做挣扎,只得哭道:“义父、义父……”周从楠掐着我后颈,把我翻转过来。我手撑在碎瓷片上,刺痛传来,掌心立刻粘腻起来。他迫我望着他,笑意越发的温柔:“怪不得非要叫我做义父,原是还想着嫁人呢!手段倒是好,也不算辱没了我的教导!”我轻声解释:“宋允厚他自己找我的。”周从楠松开我,冷哼一声,勾唇笑道:“哦?”我将受伤的手拢在衣袖下,跪着地上,调整了下呼吸:“他想策反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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