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婴记得,自己是死了的,逃命时摔下来山崖。
当他醒来时,眼前是一片漆黑,身下是竹榻。
他伸手抚上眼前的绑带,疑惑是谁救了他。
这时,一人端了药进来,见他已经醒了,也不意外,坐在床边,道。
“醒了,那先把药喝了吧。”
这个声音……
夏侯婴有些激动地摸索着抓上对方的手腕,问道。
“小离?”
钟离眛嗯了声,拿着勺子要给他喂药。
“你不是死了吗?”
钟离眛道:“我没死,刘邦把我放走了。”
夏侯婴哦一声,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只能任由着对方给他喂药。
后来的几日,夏侯婴也渐渐习惯了自己眼瞎了的事实,虽然不方便,但也不是不能习惯。
“这是哪里?怎么都没有其他人?”夏侯婴问。
“一处山谷,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”钟离眛回答道。
闻言,夏侯婴沉默半响,没有再问下去。
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,他伸手去摸,嗅到一丝血腥气,脸色一变,焦急地喊着钟离眛的名字。
“阿婴……”
声音自身后传来,夏侯婴急忙转身,刚放下了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面前的人,心口上是一把闪着森森寒光的短剑,没入血肉,殷红的液体涌出,映得那人脸色苍白如纸。
他过去扶住对方,却拿伤口毫无办法,碰又不敢碰。
“小离,谁伤了你?”
钟离眛看着他,目光深似海,看不真切是何感情。
没有回答他的话,只是自顾自地道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闻言,夏侯婴愣了一瞬,追问道。
“去哪?我陪你好不好?”
钟离眛摇了摇头,道。
“你陪不了我。”
尾音刚落,钟离眛便把人推开了,一步步背对着他远去,身影逐渐隐于黑暗之中。
夏侯婴急得想去追,却发现自己动不了,只能喊着对方的名字,可也没有让对方回过一次的头……
夏侯婴惊醒,眼前仍是一片黑暗,就如同梦中的那般,让他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,伸手摸索着,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碰到温热的体温。
“小离。”他唤了一声。
钟离眛闻言,走过去道。
“怎么了?”
感受到熟悉的气息,几乎是迫切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,以确认对方是否还在。
“小离,能不能别走太远?”
钟离眛察觉到抓着他手腕的手有些凉,问道。
“做噩梦了?”
夏侯婴嗯了一声后,道:“梦到你死了。”
闻言,钟离眛沉默了一瞬,眸中的复杂是夏侯婴看不到的。
这份突如其来的安静,让夏侯婴感到没由来的心慌,抱着对方,道。
“小离,我喜欢你,你别离开我好不好?”
近乎恳求的语气,显示着他的不安。
钟离眛看着他,突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,道。
“我等你一句喜欢等了许多年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他顿了一下,附在对方耳畔边,开口道。
“可是,你总要习惯一个人。”
夏侯婴张了张口,想说些什么,但对方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,让他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有些昏昏欲睡。
他意识模糊,隐隐约约听到那人说。
“对不起,阿婴。”
“忘了我吧。”
白雾弥漫,看不见光,看不见路,夏侯婴迫切地想要从雾中走出去,迫切地想要追逐一道熟悉的身影,然而当他以为可以看到那身影的样貌,却发现,眼前仍是一片白雾。
他从梦中惊醒,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,让他不得不伸手遮挡。
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,夏侯婴愣了一下,他想不起来这是哪里,自己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。
脑海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,他想要抓住,却只是徒劳。
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他起身在屋子里逛了逛,这是按他喜好布置的屋子。
“小离。”口中不知为何呢喃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,让他自己都怔住了。
这个名字既熟悉,又陌生,让他带了些许的欢喜,当更多的是,难受的喘不上气来。
就好像,喜不知何起,悲不知何由。
他感觉脸上有些异样,伸手一摸,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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