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伯教授穿着一身由太太置办的服饰,面料考究,做工细致。那是在高级成衣店订制的白色三件套——记得上次这么穿,好像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。
他把所有的荣誉徽章都别在左胸口,短短两行,浓缩了他在研究院三十多年的人生。
昨晚,他吃了丰盛的一餐,甚至还品尝到了产于维金166的知名威士忌。
这瓶酒似乎一直被摆放在BOSS办公桌后面的架子上,他曾经在会后闲聊中几次提起,如今却又意外的与它相见。
亚伯教授的精神面貌非常好,和附近房间的其它几位客人截然不同。这一切的分界点在大前天的早上——他的餐盘底下,压着几张照片。
那是他孩子的照片。
那是他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6年多,曾被诊断为植物人的孩子的照片。
孩子瘦骨嶙峋,脸颊凹陷,四肢如竹竿一般粗细,仿佛只剩一层皮挂在骨头上。他半瘫着靠在轮椅上,眼睛迷茫地盯着镜头,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但是,亚伯教授看见数年未见的笑容出现在了妻子脸上。
他哭了,抱着照片跪倒在地。
感谢神明,感谢神明允许他把自己的生命,自己的细胞,自己的基因,自己的爱遗传下去。
自由而健康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。
...
...
最后那天早晨。
亚伯教授躺在一张病床上,四肢都被固定起来。
有人站在他身边再次诵读了审判结果。
那人问:你认罪吗?
他点头,表示认罪。
于是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士走上前来,把一管药剂注入了他的静脉。
迷迷糊糊的那段时间,曾经的人生如走马观花一般。
上学,研究院。
恋爱,结婚,生子。
孩子第一次翘屁股。
第一次翻身,第一次走路。
意外,哭泣。
谈判,作假。
用一个谎言去堆彻另一个谎言。
直到信仰崩塌。
——总之,他的人生略有遗憾,他对自己这样总结。
一切陷入黑暗。
...
...
一切转为光明。
太阳从未如此耀眼。
亚伯教授发现自己仍旧被固定在一张病床上,几个alpha军人合力把他抬上了一辆黑色囚车。
之前诵读审判书的那个男人走到车后方,说:“皇帝陛下感谢你多年来为帝国作出的贡献,将死刑改判为终生监禁。
工程院已将你老家的地下室改建为牢房,里面有研究院提供的设备和数据资料,你将在那里终身服刑,不得跨出一步。”
男人挥手,囚车门被关上了。
向着航空港的方向急驶而去。
——更正,他的人生还是比较圆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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