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常天干脆利落地扯下一片自己身上的布料,用力绑住萧殷的伤口。
整个过程,萧殷一直保持着沉默,任由常天动作,叫常天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逗过的一只野猫。
那只浑身漆黑的野猫第一次也抓伤了她,可常天第二日去喂它小鱼时,它瞪着它圆圆的眼睛,小口小口吃着食物,然后在常天的伤疤上轻轻蹭了蹭。
萧殷的眼睛很黑,亮得像是海边的黑珍珠。
待常天包扎好萧殷的伤口,他才开口。
“你为什么要救我。”
常天听罢,反问道。
“王爷若是想知道答案,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“王爷此次回京,究竟有什么目的。”
萧殷没有说话。
最后,他轻声道,“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
常天扶起萧殷,萧殷这才意识到,常天竟与自己一般高大。
他刚直起身,竟突然间胸口一痛,吐出一口血来。
因此他并未注意到此刻常天紧紧攥住他的手臂,仿佛也在经历疼痛一般。
“王爷?”常天神情不变,有些担忧地问道。
“无碍。”萧殷道,“旧疾复发罢了。”
常天听罢,竟俯身将他直接背在了背上。
“!”萧殷欲挣扎,却远远没有力气挣脱。
常天拖住他结实的大腿,任由他的脑袋抵在自己肩膀。
萧殷趴在她的后背上,心中升起许多复杂的情绪。
……
萧殷被常天背着出来时,见白玉良与其余几名侍卫仍在外面候着。
身旁倒着一众黑衣人。
白玉良瞧见常天背着自家王爷出来,负伤的脸上表情有些许扭曲。
他不信这女人,可方才又是她出手相救,不然自己的手臂早就断了。
她更是一人当三,保住了王爷一命。
萧殷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,哪有王爷像这样背小孩一般被背着出来的。
可现下他双脚发软,根本无法独立行走,只得忍着。
似乎从他遇上常天起,他的颜面就丢的一干二净了。
“你伤势如何?”萧殷问白玉良道。
“无碍,只是些皮肉伤。”白玉良遮了遮自己的肩膀,道。“属下办事不利,还请王爷……”
“你这伤可不是皮肉伤,”常天突然打断他道,“你左臂经脉被挑断,若是那刀再深入几刻,你的左臂恐怕也废了。”
白玉良沉默的捂住自己的肩膀。
“你先去治疗吧,”萧殷说道,“让三儿他们去善后。”
白玉良颔首,复又看向常天没有说话。
萧殷见状,抿了抿嘴。“你先去吧,不必担心。”
白玉良听罢,这才不情不愿地俯首。
“谢王爷,属下遵命。”
离开秦府,两人坐进马车,马车颠簸着朝楚王府的方向回去。
常天撩起马车的车帘一角,瞧着窗外的京城。
她许久未归,这里早已与她记忆中的地方不同。车水马龙的街道,人来人往的集市,嘈杂热闹的酒楼。
就在此时,她瞧见了一个人。
她的母亲萧辌正站在常府的门前,眺望着远方明黄的天空。
常天愣住了。
萧辌虽芳华已去,却仍气质出众,站在那里仍能引着路人不由得回头瞧上两眼。
她虽是妇人,却是抵御住了社会对女子的压迫,坚忍不拔,为大梁开辟了江山,也支撑住了一直以来都摇摇欲坠的常府。
从前常天便记得,她爹爹每逢出征,萧辌都会在这个时辰站在门前,心想哪日便能盼得郎归。
此刻,她坚强的母亲脸上充斥着忧伤,想必是盼着自己平安的消息。
常天心中一阵酸楚,却并未喊停马车,而只是任由萧辌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。
突然,一块石头被车轮卷起,击打在常天手上。
常天面色不变,将手收了回来,想瞧瞧伤口。
突然,她瞧见,坐在她对面闭着双眼的萧殷也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。
常天留神片刻,用力摁在了自己的伤口上。
只见萧殷握住手指,露出有些痛苦的神情。
常天眼神若有所思。她重新系好黑色面纱,不再有所动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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